【双鬼】失眠 /大逃猜活动第七弹
文/双鬼婚礼司仪
他还没体会过这种失眠。
和直挺挺躺在床上眼睛瞪得滚圆望着漆黑天花板神志清醒的失眠不同，吴羽策明明已经被倦意包围。对面的商场不知道犯了什么病，这么晚还亮着极其刺眼的白灯。惨白的光线在黑夜中的突兀甚至连眼帘都不能完全阻挡，原本搁在一旁的右臂只好死气沉沉地抬起移到眼上。
如果说肉体失眠是出于情绪导致的大脑清明毫无睡意，那么精神失眠，吴羽策深切体会，就是困啊累啊想睡觉啊但是总有那么一根弦绷着，在你即将睡去的时候把你生生拉回来。
吴羽策很烦躁，吴羽策翻了个身。
楼下一辆大卡车经过，低沉聒噪的轰鸣把夜的静谧夺得一丝不剩，带着整条马路整幢楼房以及吴羽策的床和吴羽策，一起轰轰隆隆地震。
就是换一床厚重的棉被把自己给层层包裹起来，大概也不顶用吧。
这还让人怎么睡？
吴羽策有那么一瞬甚至想转职枪炮师，往楼下biu一个卫星射线。
不过这个想法马上被他否决了。这样太野蛮，身为鬼剑士他要有鬼剑士的涵养，他要矜持。
……矜持。
睡不着怎么办，想来想去好像还确实挺尴尬的。爬起来是不可能的他真的很困，然而他又不能穿着白色的宽松睡衣下楼跑上几圈把自己跑累了再回来睡觉，那是半夜出来游荡的孤魂野鬼，不是鬼刻。于是吴羽策决定相信先人的智慧，用最古老有效的方法来解决这个鸡肋的情形。
……
一只羊，两只羊，三只羊。
吴羽策数的很慢，数一个数倦意就加深几分。可是数到十三只羊的时候他却一个激灵清醒过来。
十三果然是一个不吉利的数字。
吴羽策本来不相信西方什么玄玄乎乎的13学说，但是现在他迷迷糊糊觉得那好像并不完全是瞎扯。
今天是他和李轩分手的第十三天。他睡了十二天安稳觉，结果今天失眠了。
今年是李轩和吴羽策确认关系的第七年。
三年之痛他们没经历过。两人的情感是建立在搭档的基础上，第三年联盟里任何一对搭档都不会对彼此感到厌倦，他们作为情侣当然更不可能。
李轩不是个很适合谈恋爱的人，这吴羽策从一开始就知道了。
——因为他也不是。
被楚云秀戏称为“虚空双直”的他们都不会什么卿卿我我甜言蜜语，用李轩的话来说就是“大老爷们不学小姑娘那一套”。
当然，很大一部分原因是由于他学不来。
就连向吴羽策表白的时候都那么耿直。他把吴羽策桌上那瓶冰水没收了，放上刚倒的温水，有些不爽地对他说喝冰的对肠胃不好，容易生病。吴羽策随口道你管我啊，李轩有那么一秒没接话，紧接着微微清了清嗓子，说好我管你。
我管你。他为了显得更加肯定似的，加重语气把这三个字又重复了一遍。
然后他就再也没说一句话，强硬的目光里还夹着些许忐忑，静默的空气中唯一的喧闹就是他们两个人的呼吸声。尽管过去彼此朦胧间都察觉到了对对方不一般的情感，李轩突然捅破了这层窗户纸吴羽策还是一下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那……那你管吧。”
？？刚刚那是什么糟糕的台词？？
吴羽策极其严肃地盯着杯子里微微荡漾的茶水，看上去有想把自己淹死在那里面的打算。
但是李轩没有笑话他。他没二话就伸手从背后环住吴羽策脖颈，俯身在他发间轻轻落下一吻。
好像结局不是很糟糕嘛。
打一开始两人就没有普通情侣热恋期的热火朝天，腻腻歪歪也仅仅留到回宿舍后。也许是怕漏出风去会对战队造成不良影响，不过主要还是因为他们俩的性格决定他们注定不会是这样的。
李轩倒真履行了他的诺言。首当其冲不让他不顾天气地喝刚从冰柜中取出的冰饮，说这样对胃不好，为此还买了个保温杯写着“吴羽策专用”。吴羽策自然很憋屈，他妈都不这么管他。于是给李轩取了个外号叫居委会李大妈，被李迅信息处理后传到其他战队成员的耳朵里就变成了李轩爱吃老干妈。虽然李轩也的确挺喜欢吃的，但他不能接受职业选手群他的头衔被改成了李干妈，并且生日的时候队员们合资给他买了三大箱老干妈堆训练室里，美其名曰感谢队长的栽培队长您辛苦了。
吴羽策和李迅对视一眼，露出深藏功与名的笑容。
这种氛围什么时候改变的呢？
吴羽策身子倏地一僵。在一起七年认识了八年多，他们互相之间太熟悉不过了，现在谁也没有几年前那股冲上头的热情，反而开始不满对方一些不合自己心意的行为。
“我说……阿策我们分开一阵子吧。”
李轩往吴羽策碗里夹了一筷子青菜，随后漫不经心地道。他执筷的手很稳，就仿佛一点情绪波动都没有，只是在陈述一件很平常的事实。
“……好。”
吴羽策点点头往椅背上靠去。什么感觉他也说不清楚，并不像想象中的怅然若失无法接受，反倒如释重负一般。
分开……总比这样混混沌沌的好吧？他不确定地想。
吴羽策忽然发现这么多年他生活的每一个角落都有李轩。
就好比黏性极强的膏药和皮肤紧紧相贴，若是使劲要用蛮力把它硬扯下来，一同扯去的还有皮肉。
吴羽策意识到他已经离不开李轩了。就算他在耳边絮絮叨叨管这管那，他也早就是融进自己生命的一部分。热情淡了并不代表感情不再，不过换成了丝丝线线缝进生活的方式存在罢了。
习惯。
吴羽策想到这个词。大概是习惯让他和李轩的恋情从磅礴江水变成蜿蜒山溪，趋于平淡也绵延不绝；也是习惯让他们再也感受不到对方的用心而把它当做是日例的一部分。
床头的夜光闹钟显示时间已过凌晨两点，吴羽策却真正一丝睡意也没有了。他支起身去摸充着电的手机，想要给那个十三天未点开的对话框发消息，没防听到家门咔哒一声被轻轻打开的声音。来人穿着拖鞋踢踢踏踏地来到他房门口，叫了一声阿策。
阿策。
声音一点也不响，不是在叫醒他，要不是吴羽策没睡根本就听不到；更多的像是道歉和眷恋。
吴羽策把手机搁回去，对着黑暗整了整睡衣领，起身推开了房门。
之后几天吴羽策就肉体失眠了，各种意义上的。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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